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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中《A-1》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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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青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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鉴于有同好私信问我《A-1》会不会在lofter更完全文。我的答案是,肯定会。按惯例,更完全文之后也会放出全文的百度网盘供大家无偿下载。但同时呢,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购买本子(老生常谈),并且,不要再私信问我相关问题了,老实说见到某些角度刁钻的私信,身为作者的我感觉到十分的别扭。




以上就是解释,希望大家照顾一下我脆弱的情绪。




好了,上周末因为一宣(和我的懒惰)没有更文,从本周起恢复之前的更新模式。在我过生日的前一个星期,露中之间的相处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啊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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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四十七章


  伊万·布拉金斯基确信,如果这儿是一个“客厅”的话,即使最友善的客人也不会愿意踏足半步。几百平米的地下空间内,零星几个人穿着蓝色和白色工作服,守在边边角角的电脑桌旁忙碌着,除此以外,还有几个穿着像是挤奶工一样的队员,在领头者哨声中绕着圈跑步。他们在训练,但不知是为了什么。


  天花板黑不见顶,隔音设施良好,并且保证脚步踢踏没有回声。除此以外,他注意到,在空旷水泥房间的另一堵墙面上,那儿用某种特殊手法雕刻着一副白色地图。这是新家园的全貌:他们用某种巧妙的方式描述山峦与水道,同时标注新家园四周禁区的大致情况。灯光下,山脉阴影似乎在随着呼吸缓缓浮动,而划分每个大区的深刻线条则潜伏在红色标记线中,像是活人的经络血脉。


 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它,寻找着每处标记,想要印证自己正身处何方——或许是在农区,或许是在矿区。地图标注出了许多意味不明的虚线和虚框,每一个小小记号都在左下方有所解释。


“当我们发现这地方的时候,人们在它里面堆满飞机。”阿尔弗雷德说。


  布拉金斯基于是回头去看。沿着对方手指方位,阿尔弗雷德说·F·琼斯为他解释了当时每一架飞机的位置。它们就像一堆玩具,被顽皮的主人毫无逻辑地堆放在这里,任其锈蚀、腐烂。“可惜那些大鸟,”阿尔弗雷德说,“侦察机、歼击机,轰炸机——当然了,还有别的一些用不到飞行员驾驶的小玩意儿。真可惜,我们找了不少人来修理。”


  他口中“修理”的意思大概是“拆解”。没有人会驾驶,再好的飞机也只能是一堆废铁。“可惜。”伊万·布拉金斯基对这些未曾谋面的钢铁机械怀有一丝怜悯。但另一个人却不以为然。


“与其对过去耿耿于怀,不如关注眼前的新鲜事物。”阿尔弗雷德说。他引他走进另一道门——又是一道气密门。这个房间带有独立通气口,可以被单独加压。“总控制室?”他问。在农区首府,他工作的五层建筑地下,也有一个类似的房间。


“正对!但我们发明了一点新玩法。”阿尔弗雷德说。他指指另一个方向,原先应该装置电子显示屏幕的地方,现在却装着一面黑镜。


“是单向玻璃,”他解释道,同时,手指放到一旁的按钮上,“容我向你介绍:第一个已经‘完全苏醒’的优化人,王耀。”


  黑镜在瞬间变为透明。是王耀,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穿着一件红色外套,双腿并拢,眼睛无神地盯着某个方向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,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鼓噪。王耀。王耀怎么会在这儿?是不是从宴会那天,他就一直被关在这里,直到他来?这么说来王耀已经至少住在这儿十天了。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,王耀犹疑地转了转眼珠,蜷起了腿。


“……是你们把他捉来这里?”


“我猜我们的关系没这么糟,所以是我们‘邀请’了他。王耀,”生怕他没法记住对面人的名字,阿尔弗雷德重复了一遍,“你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?”


  伊万·布拉金斯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,阿尔弗雷德发现对方的手指在抖,“……在宴会上,大概。”


“看来你也注意到了他,”他接近对方,布拉金斯基表现得很奇怪,这让他不得不留意,“你们此前还见过面,对吗?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。”


  当时的情况,当时的……伊万·布拉金斯基没法将视线从玻璃对面的人身上移开。你认识他们,也认识我,耀。你有太多秘密了……


  另一个房间里,王耀站起身来,四处走动着。显然他还不熟悉这里。他百无聊赖,四处翻找。从他的方向看,四壁皆是白墙,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和模样被很清楚地传达到另外两人那里。而伊万·布拉金斯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
“带贺瑞斯·王进去,”阿尔弗雷德对着控制台前的话筒下达要求,“让贺瑞斯和他“偷偷地”聊聊——布拉金斯基,让我们看看两个优化人之间会说些什么。”


  两分钟后,贺瑞斯·王敲响了对面的门。


“进来,”王耀说。他以为来人会是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或是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他甚至做好了面对那两人的准备,但并不是这样,是王嘉龙拉开了门,另一只手里端着一杯温水。


“大哥,”他站在那儿,犹豫着该不该跨进去,“我来……看你。”


“进来吧,”王耀警惕地向他身后望望,而后迅速关上门,“他们在哪儿?”


  他们在看着我们。“我不知道,”他按照对方的吩咐回答,“我是偷偷过来的。”


  王耀不疑有他。他不着痕迹地嗅了嗅那杯水,而后一饮而尽。


“我好渴,”他说,“多谢你。坐下呀,我们坐着说话。”


  他亲昵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但另一个人却坐在他对面。


  王嘉龙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,想要提醒另一个人。他知道他们在看着这一切,但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儿——“别让他怀疑,”此时,隐形耳麦里却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,“贺瑞斯,注意举止,问他是否同意和我们合作。”


“大哥,”他犹疑着问,“你同意和我们……合作吗?”


“是‘他们’,”王耀凑近他的耳朵,低声说。可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另外两个人听得更清楚,“不要轻易屈服。”


  王嘉龙埋着头,握住了他的手。他攥得很紧,王耀感觉到双手几乎被他捏碎。


“我……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,我不能。他想。我办不到。我办不到。他们的语言让他感觉到无可救药的陌生,“我不属于这里,不属于这个世界,我……”


  他用上了之前的语言。属于他们之间的。王耀或许明白过来。搂住了他的肩头。“你不该醒的,”他也用那时的语言回复,“他们不该让你醒来。”


“但他们在看,他们在听——”


“别嘀嘀咕咕的!”耳麦里又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,“让王耀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话,小子。问他,新家园是否还有其他活着的优化人。”


“大哥,我们的其他兄弟……都在哪儿?”


“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。”王耀说,“或许你……想要回去吗?”


  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去。“我很想,但我……”


“我能帮你,”王耀反握住他的手,“我能帮你。但你必须牺牲一些东西——把你的‘心脏’带给我。嘉龙。”


  可是他们夺走了它。“我会尽力。”他从王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炽热情绪,“一直以来,我感觉到很累,他们让我做那些我做不到的事……”


“贺瑞斯·王,”耳麦里几乎是在咆哮,“你在胡说些什么?离开那房间,现在!”


  没有任何先兆,王耀看到他的兄弟在他面前缓缓地摇了摇头。接下来的几分钟,他看起来很痛苦,嘴唇发白,几乎站立不稳。他没法回应另一个人的关切,只是与他分享了一个拥抱,而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。


“看见没,”阿尔弗雷德对着那面单向玻璃指指点点,“这就是优化人。优化人的血脉让他们天然地团结在一块儿……有了思想的机器是最可怕的,老兄。你会发现他们从不听指挥。”


“我认为他们是人,而非机器。”


“人?”阿尔弗雷德推了推眼镜,“别被他们的外表迷惑啦!在创造之初,优化人的基因不全来自于人类,他们就像是——人和动物的混合体。他们和咱们是两个种群,优化人是怪物,即使死了也能活……”


  在布拉金斯基眼中,王耀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。王耀蜷着腿,依旧坐在那儿,忽然,把头埋进手掌中。


“那你何必与他扯上关系?”他反问。


“是他和我们‘扯上关系’,”阿尔弗雷德强调,“他向我们寻求过庇护,仅此而已。”


“寻求庇护?”


  这要问你。“他说他曾经被肃反部官员威胁,老兄,我们当时提议他向你示好。”


 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。示好。他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那个场景。他在白色禁区的边缘等待,而王耀则缓缓从禁区中走出来……王耀说,带了一些药给他,给冬妮娅姐姐——“不是为了你”,王耀当时这样说。但他从没以为,从没以为……


“你让他给你些药,而他乖乖拿来了,对吧?”阿尔弗雷德假情假意地叹了口气,拍拍对方肩膀,“是我们建议这么干的,准确来说,是亚蒂,亚瑟·柯克兰,我们担保你是个好人,但他仍然犹豫不决。”


  他没回答。阿尔弗雷德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隐忍。噢,太好了,布拉金斯基,尽管去生气吧!然后去怀疑他,“优化人就是这样,他们是一群冷血动物,还没进化出感情来呢。老兄,想开点,我认为,是时候该了解你的任务了。”


“可我还想知道他曾向你们报告过什么。”


“让我想想……”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。布拉金斯基已经听从了吩咐,但却要问这个——“你是指,在你们进入禁区的时候?”他试探着答,“你发现他跟在你们后面?”


  他明目张胆,阻挠我们的行动。“是的。”


“他是跟在你们后面。他没准儿是在为他的另一些雇佣者刺探情报。”


“他告诉了你?”


“因为我询问了他,而他遮遮掩掩,”阿尔弗雷德说,很好,看来布拉金斯基对这事儿也一无所知,“当时,队伍里有另一个人,他是我们的朋友。我们吩咐他保证你的安全,但很明显,王耀也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存在。”


“爱德华·冯·波克,”伊万·布拉金斯基心思一转,“是他?”


  他怎么会知道?“是他。在禁区里……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故事吗?”


“没什么。”爱德华·冯·波克是被王耀推下山谷的,但在那之前,他恶贯满盈,“我个人有此猜测。”


“我曾嘱咐爱德华·冯·波克在危险来临时带你来找我呢,老兄,”阿尔弗雷德望见对方开始微笑,这样的笑容让他有点紧张,“但大约是优化人暗中作梗。我很遗憾你吃了那么多苦头。”


  你在撒谎,阿尔弗雷德。“的确。”


“看来他已经背叛了我们,”阿尔弗雷德松了口气,“正因如此,我们担心他会影响计划——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。”


“什么计划?”


“我们会慢慢和你说的,老兄,但现在我们需要你做的是控制住他,”阿尔弗雷德推了推眼镜,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另一个人,“你想过他为什么会在新年宴会上出现吗?据我推测,这极有可能还与那女人有关。我猜他是日耳曼夫人的小顾问,准备在那儿和她秘密碰头。”


  当然,这事儿还牵扯着王嘉龙。相比王耀,王嘉龙可谓一无所知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在他视线中仍然望着望着王耀的方向,只是这时眨了眨眼睛。


  王耀又坐回沙发上,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,解下发圈重新梳了梳头发。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你为何会在宴会当中出现,这说明你没有再次“寻求他的帮助”。你对他也说了谎,耀。为什么?你开始试图获得我的信任了吗,耀?还是那女人?


“真奇怪,对吧?”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也凑到玻璃边上,“优化人看起来如此善良无辜,却没有人能猜到他的心中所想。”


  王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,向着某个方向,他抿抿嘴巴,露出一个微笑。


“我会让你们见个面,”他听到阿尔弗雷德说,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先生,这一次,你来做‘好警察’,我来做‘坏警察’,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。”


  王耀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。他推开门,走在阿尔弗雷德后面,而王耀则站起身来,依次与他们握手。他的手很冷,王耀面向他的表情里有些担心。别这样看着我。他错开视线。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尽职地扮演了他坏警察的角色,语带威胁,说了许多废话。王耀尽管装作害怕,但伊万·布拉金斯基没有放过对方眼里的不屑。他知道我会在这儿。他想。王耀的眼神也若有若无地飘向了他。几分钟后阿尔弗雷德离开了房间。而王耀——他果然不知道隔壁房间里有人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。王耀伸出手,想拉住他的手,但布拉金斯基没有给他机会。很快,他想,王耀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缩回了手,继续坐在那里。


“阿尔弗雷德说会让我们见个面,”他说,“现在,我们见过了。我要回去。”


  他指指头顶,显然,是准备回到上面去。


“你要去哪儿?”他问。


“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。”王耀毫不避讳地迎向他的视线。你还在生气吗,伊万?你总是生气。当然,上次的事是我有错在先,“我什么时候能走?”


  作为他这句话的回答,另一扇门应声而开。这扇门通向来时的大厅。人比之前多了几个。而大多来回奔忙,毫不留意他们的自行离去。伊万发现他对这里轻车熟路,拐过几个方向,他们走向另一条漆黑通道。这一次,管道壁上同样有些铁质抓手。这是另一处通风竖井。王耀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。尽管没有带手电筒,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。


  在上面,天空正飘洒雪花。在他尚未钻出洞口之前,王耀已经从管道中脱身,他轻的像是一只鸟,两手支起躯体,从地下腾空,上岸。在他探出头时他看到王耀伸出的一只手。仅仅一瞬间之后他忽略了对方的善意。


  积雪没过脚踝。在这个地方,或许最近以来一直都在降雪,世界因此呈现出静谧的银白。这不是科技区,伊万·布拉金斯基可以断定。在他四周,无数低矮厂房灯火通明。这也不是首都,不是农区。烟囱中有灰色烟雾翻滚、上涌。他已经闻到了种种粗劣的工业品味道。


“这是工业区。”王耀说。他已经迈开脚步,“工业区、农区和禁区三处交接的地方。”


  布拉金斯基身后,那个漆黑的洞口无声地旋转、关闭。量子面料再次自动覆盖平整,并变化伪装出与周围雪地一样的银白色。


“你来过这儿?”他问。


“仅仅一次,”王耀指指前方,“他们把底下的机械和武器分批次运上来,都放在这里。”


  那些飞机,布拉金斯基想。他跟在王耀身后。此前,他只在教科书里看到过工业区的样子。但事实与他想象得相差无几。他们从空无一人的路上穿过。王耀说得没错儿,这是三区交接的地方。路标指明此地距离农区首府并不算很远,而再向前方,星星点点的灯光表明仍有零散居民与旅社在雪夜开门待客。


“你要到哪儿去?”他问王耀。对方很快回过头来,“耀,你要回到禁区里去?”


  或许因为他的语气,王耀犹豫了一下,两只黑亮的眼睛望着他的脸,“在下雪呢,”他说,“如果我说,我想在农区借宿一晚……你会欢迎我吗?”


  他们进入首府前后,正好是农区宵禁的时间。这些天来,不,尤其是今天一天,伊万·布拉金斯基感觉日子仿佛过了三年甚至更久。他推开家门,带王耀走进室内,在对方借用他浴室的时候,他拧开一瓶尚未启封的劣酒,抱着头坐在沙发上。


  今早时分,他在矿区;然后是赶路,来到科技区;再然后是跟随阿尔弗雷德来到地下,地下的火车站,最后是“客厅”,他在那儿见到了王耀。仓促的行程让时间流逝显得缓慢,而上一次王耀与他一起住在这里,像是昨天,又像是十年之前——


“嘿,万尼亚,”王耀把酒瓶从他手中抽走,“到你了。你闻起来像个矿工。”


  他站起来,看到王耀的脸。酒精让一些东西沉睡,而另一些则猛然惊醒。今天他听到了太多,也看到了太多。让他感觉到无力的是它们中的一些的确是真相——越真实,他却越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这些事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从桌上又把那瓶喝了一半的酒拿过来,握在手里。酒精有助于思考,这是一句真理。他忽然回忆起王耀在玻璃对面的那张脸,于是又猛灌一大口。


“你让他给你些药,而他乖乖拿来了,对吧?”阿尔弗雷德忽然坐在他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是我们让他这么干的。是我们。他向我们寻求过庇护。他说他曾经被肃反部官员威胁。我们当时提议他向你示好……”


  他转过头,发现没有人在他身边。王耀也对你说谎,他迷糊地想到,很好,看在酒精的份儿上,他的思路终于顺畅了一些。王耀也对你们说谎,阿尔弗雷德。他说他不知道禁区里发生了什么,但他救了我的性命——


“是他和我们‘扯上关系’,”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这个滑头的声音却仍然没有远离,“优化人,”戴眼镜的青年啧了一声,“冷血动物。没人能够猜到他内心所想……”而那声音逐渐转变成王耀的催促。


“万尼亚,”王耀摇摇他,“不要喝这么多……”


“够了!”他嚷。他拉过对方,想办法把他控制住,按在桌子上,“你是什么时候到哪儿去的?”他压在对方耳边问,“什么时候?今天吗?还是自从在宴会和阿尔弗雷德溜走之后?他是怎么对你说的?‘介绍我们两个认识’?你知道我在那儿,你毫不惊讶,对吗——优化人?”


  而王耀,王耀在桌子上乱动不已。他看起来慌张,并且痛苦。王耀零零碎碎地说了许多话,他只捕捉到其中的一些。停下!王耀说。不要再喝酒了,伊万,你醉了,我没有……


“不要,试图,控制我。”作为对王耀那些废话的回复,他一字一顿地威胁,而后封上了对方的嘴巴。我醉了,布拉金斯基明白过来。但这感觉正是他想要的。他痛恨清醒地思考这些问题。他痛恨在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面前为王耀这个冷血的优化人掩饰,王耀在利用我,就像利用其他人一样,在试图取得别人信任这一点上,王耀得心应手。


“我没有!”他放开王耀之后,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反驳,“我没有!”


“你利用阿尔弗雷德,叫他给你身份,”他把对方从桌子上拽起来,朝着某个地方走去,“你利用我,摆脱阿尔弗雷德,之后又让我带你到首都去,准备好利用另一个人——你没有?”


  恍惚地,他又想到另一个场景。


  那天,农区在下雨。在禁区交界处,在那个日本裔隐士的家里,王耀与他举枪相对。他离开的时候,把钥匙丢给王耀——是这样。那钥匙跌落在泥水里,而王耀捡起了它,他半跪在那儿,给另一个人解开手铐,再抬起头看他——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,而那个眼神,王耀。那个混合着屈服与恨意的眼神,是你最真实的样子。


“我没有,”王耀哑着嗓子喊,“从那以后——从我把那玉给你,我发誓我是想和你保持联系,我想和你做朋友,伊万,在禁区里我甚至救了你的命,我救了你的命!不是他们要求我做的!我不希望他们伤害你,伊万,我爱你——”


“没想到你会用这句话来撒谎,耀,”他笑了,“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,优化人?爱?为了安全,你送药来的时候说什么?‘愿意做一次善事’,现在,你又愿意向别人示爱了吗?”


  王耀一刻不停地在他手下扭动、挣扎。他卡住了王耀的喉咙。王耀的一只手被他按死在床上,两腿不断踢腾,另一只手却挣脱了桎梏,也掐在他脖子上。


  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王耀在他身下,头发散乱,脸色通红,眼泪流了满脸,大张着嘴,喉咙里只发出嗬嗬声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一下明白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:他想要置王耀于死地。在清醒的一瞬间他迅速松开了手。而王耀躺在那儿,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,艰难地翻身起来,他们对视了几秒,王耀用力抽过来一个嘴巴。


  他本可以躲开,但一动不动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感觉到脸颊上很痛,但王耀的痛苦一定远胜于他。王耀站了起来,慢慢走开,关上了门,走到客厅里。他隐约听到了痛苦的喘息声。我做了什么?他在想,我做了什么!


 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一直坐在那儿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一直等到完全从酒精影响下清醒过来之后,他站起身,走向客厅。


  王耀在客厅里。王耀侧坐在沙发上,抱着双膝,已经睡着了。他蹲下来,看到对方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圈紫红色淤痕。他呆住了,他伸出一只手想要碰碰对方的头发——或者随便哪里。但那一刻他犹豫了。


  半小时之前发生的事像一场噩梦。


  王耀感觉到自己被另一个人抱了起来。沙发上很冷,但怀抱却暖和。他想要装作睡着,但还是睁开眼睛,和另一个人对视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他的脸颊上有几个指头印。我很抱歉。他想。他有很多话想说。但他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选择相信。


“一开始,”他终于张开嘴巴,但声音沙哑,喉咙生疼,“我很怕你。所以我欺骗了你,这情有可原,伊万。后来,你说,不在乎我是优化人,你不在乎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词意味着什么。”


  对方想要握住他的手,但他下意识地向后缩,于是伊万·布拉金斯基也停下动作。


“耀,”他说,“对不起……”


“听我说,”王耀打断他。说实话,他也想拉拉伊万的手,但他不敢,“无论我做什么,我有目的。我不是为了某个人,甚至,不为自己。就是这样。我是利用你,并且我谎话连篇……”


  他感觉到有眼泪流下来。真奇怪,我并不感到悲伤,我只是有点儿绝望。他埋着头,伊万·布拉金斯基则很长时间发出声音。他抬起头来看时,发觉对方已经离开了房间。


  他以为对方走了,以为伊万·布拉金斯基是找了个地方独处,思考他的话。但一分钟后伊万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水。他没有敢把水直接递给王耀,而是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,等他自己拿起。他希望王耀能喝一口,他看起来很需要——


  终于,王耀沉默地用两手捧起水杯,在甘凉的液体从喉咙滑下,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。


“……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和亚瑟·柯克兰为执政官做事,”他听到伊万·布拉金斯基忽然说,“他信任我们。一开始,他给我机会,去调查禁区和狼人的案子;后来,是他让我带队深入禁区。可我们就是这样认识彼此的,耀。我很遗憾,我想我们应该是在首府的书店里相识,或者是某次聚会上……”


“我不遗憾,”王耀放下杯子,他的手指挪一点,又挪一点,“我很幸运。谢谢你。”


  他没有提“我爱你”这句话。事到如今,他想,伊万·布拉金斯基不会相信的。但在他的手指触到对方掌心的一瞬间,伊万反过来紧紧攥住他的手。他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。“你不责备我,”他喃喃自语,欺身上前,“你不怪我做了过分的事……”


  他的手很暖,几乎发烫。王耀摇头,大胆凑近去吻他。他听到对方道歉,声音微弱,像在赎罪。


“他让你做什么?”他低声问,“阿尔弗雷德让你做什么?让你杀了我吗?”


“让我调查你,”伊万·布拉金斯基很坦诚,“他以为你出现在宴会上是和一个女竞选者有关。他以为你是他的幕僚。耀,你不是。只有这点我还算肯定。你不是。”


  伊万听见对方闷闷的笑声。王耀的手攀上了他的肩,在解他的扣子。他一定是疯了。


“阿尔弗雷德生怕我干扰他的计划,”他的手被伊万握住,“你尽可以去帮他,伊万。我不重要。我是最不重要的。我只是个优化人。”


  伊万的手来解他的纽扣了。一粒一粒,从上至下。他咬他的每一个地方,从锁骨开始,像是解扣子的顺序一样,但在那个印记所在的地方,对方流连很久。这感觉王耀很陌生。但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,他愿意这样做。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唯一能够自主决定的事,和另一个人发生关系,在还没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确定,他不会后悔。他甚至希望这一刻早点来临。


“但我不是‘人造物’,”在对方慢慢扩张时,他宣誓般低语,“我和你一样。伊万,万尼亚。我也是人类。人们说谎,我也会;人们会爱,我也会。”


  当另一个人真正进入他身体的时候,他果然开始后悔。他开始喘息、大叫、求饶,但仍然牢牢抓住对方脊背不放。过程漫长痛苦,令人窒息,但后来逐渐能够忍受,让他感到快乐。


“人们反复无常,”在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,对方的气息在他耳畔响起,“我知道,耀,我知道这一点。”






tbc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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